第65章(1 / 1)

周春林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,和他亲近的无一不是在一种交易中走在一起的“利益伙伴”,交易之后就分道扬镳了,都是些“露水夫妻”。赵国权讲求的是,“四海之内皆兄弟也”,宁让人负我,我绝不负人的人。他对周春林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派头,见了谁都冷嗖嗖的面孔十分讨厌。工作上,周春林说一不二,真理永远在他手里,容不得半点意见的作风尽人皆知。赵国权则是广纳贤言,讲上级与群众意志的统一,为人谦恭。他们的处世哲学,就应了那句话:铁匠铺下雹子——水火不同炉是也。现在他们早就都退居二线了,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,关系得到了融洽,往来也频繁了。都想通了吧,“固执己见”不如“相互融合”。

再就是,他和他的义弟孟庆华在一起干腻了。

20年前,我们三个人因为和别人说笑话站在了一起,被称为“三兄弟”。这种“结拜”没有插草为香的仪式,也没有信誓旦旦的宣言,仅仅是“矛头一致对外”而已。我们的“公敌”是武装部长郭士文,相互之间有“论头”,亲家和姐夫小舅子的关系。别人跟着凑热闹,就叫我们为“三兄弟”了。我比他们俩都大,是他们的大哥,孟庆华是小老弟,我们的共同点都是“海交”。我和赵国权的“海交”是有原则的,也是无代价的。我们的老弟“趋光性”很强烈,不管是否腌臢,只要有“光”就去依附,有利可图就忘了“义”的内涵。赵国权层直言不讳地批评过他,他依然我行我素,不以为然。孩子大了不由娘,何况我们是“松散”的义兄义弟的关系呢。

1997年,按上级指示精神,乡政府增设工会主席一职,属于副乡级级别。乡里先是从党委委员中提名,结果没有人愿意干这个有职无权的差事。孟庆华当时是党委委员之一,我任办公室主任。我考虑自己年龄偏大了,也不想掌握什么实权,只要轻松一点就满足了。别人不爱干的事我去干,总不能说我是有利可图吧。于是我和领导提出了“申请”。结果,王广福书记对我的想法处之冷漠。在冷漠中,情势很快发生了逆转,孟庆华出尔反尔,把工会主席的位置抢占了。

赵国权对此很恼火,他说:“你原来不干,大哥才提出要干的。他眼看就要退休了,能往上上一步还有机会吗?你怎么和他抢位子啊?”孟庆华笑道:“这你就不明白了,王书记说了,我们们就从这个位子上过渡到副乡长。”

其实,从党委委员的位子上过渡到副乡长的机会更大。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,赵国权不再和他理论了,不再对牛弹琴。

3 同僚密友(自毁前程)(2)

3同僚密友(自毁前程)(2)

孟庆华和贾书记“很要好”,贾书记走后和王书记也“很要好”。逢年过节那些村官们或肩背手提、或腰缠兜揣地去朝拜领导,哪次不是不是他为渊驱鱼为林驱鸟的呢?这就是“很要好”的妙处,要的就是领导对他的好。王书记真的够君子,从不背信弃义,好处统统都会给予他。在有谁来担当工会主席举棋不定的时候,为他指出了一条明路,他如愿以偿了,为自己的仕途铺就了一条坦途。他在王书记调走之前,顺利地由工会主席过渡到副乡长的“彼岸”,心满意足,春风满面。

王书记走了,刘书记来了。第一个叫刘书记“五哥”的就是他。后来我才知道,刘书记在家族中排行老五,就是“五阿哥”了。他离我们那么远,没有两下子的人怎么会对他了解得那么详尽?大概是刘书记不买“五哥”的账,不拿“五哥”换钱财,更讨厌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,所以“五哥”对他并不感冒。

赵国权干腻了,只好“让贤”,以此来“求闲”,求个清静,有些累了。

他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,先后从齐齐哈尔铁路中专毕业,先后被分配到沈阳铁路局下属的同一个单位任职。和我一样,为了孩子操劳了大半生,早就想退下来歇歇了。我们在一起的话题是共同的、愉快的,相互之间得到的都是教益和互补,还有勉励与鼓励。工作上,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默契,再难的任务也都会很顺利地完成。

1998年春,农村第二轮土地承包开始了,我们被分配到问题最多,难度最大的,群众工作最难做的那家村。结果,那家村第一个结束了这项工作,没遗留一点后遗症,群众皆大欢喜。那一年的工作,也是我一生中最后的一次工作了,当时我并没有想到,年底我就“提前离岗休息”了。我没有任何遗憾,对待工作与朋友都是尽心竭力,不遗余力。

人生在世谁也离不开交往,这是事实。以真诚把交往延续下去,交往则是永恒的。把交往当作牟利的过程,交往就变得龌龊而被别人抛弃,那是暂时的,利益也昙花一现,最终蜕化为泡影。这和婚恋差不多,相互爱慕的结合是甜蜜的幸福的永久的,为了钱财和地位的结合,这样的婚姻是暂时的苦涩的。即使能勉强维系终身,也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。难怪人们在交往中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,慎之又慎。其实,大可不必,因为诚恳与真诚是交往的最好触觉。有了这个触觉就有了心心相通,我的另一个同僚李士和就对此深信不疑。

李士和小时候父亲就病故了,是他的祖父和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兄妹三人拉扯大的,又走向了社会。我从来没见过他皱过眉头,他总有办法摆脱困境,而从不回首自怜。

他比我先一步下海,任乡办企业“丹侬洗衣粉厂”厂长。无论是经营之道还是对外交往,我们奉行的原则都如出一辙,不为流行的处世哲学所左右。我们负责的两个乡镇企业可有一比,是“同船之鸟”,都是获利渔翁放出去的鸬鹚,来捕捉我们所需要的鱼。然而,人算不如天算,乡镇企业的大环境十分恶劣,虽然苦苦的支撑,但难得咸鱼翻身。后来,我们几乎在同时与企业“合作者”一刀两断,斩断套在我们脖子上的绳索,企业不再为他们被它们勒得不过起来,也不再为他们所宰而流血。当我们全身而退的时候,企业的损失减小到最低程度,是一个没有任何依附的独立企业了,没有留下任何债务和债务纠纷等遗留问题。

我们的使命完成了,“安全”地撤退回大本营,那一段工作得到上上下下的一致肯定。但这期间并不一帆风顺,领导曾经不允许“下海者”上岸,不让我们回复原职到乡里上班,他们违心地自食其言了。经过一番努力,我们才得以“复辟”,领导的目的是想让我们继续支撑下去,没有合适的人选继任,担心企业一蹶不振。李士和终于回去了,还是做他那个党委秘书的工作。两个月后,我也上岸了,我的要求是换一个岗位。领导终于答应了我的请求,考虑到下海期间虽然没有给乡里捞到什么大鱼,但也把船完整无损地开回港湾,功不可没。我的功劳在于:把原来的股份企业的股份,完全收回乡政府,主权不在旁落,挽回被他人“窃取”的资产100多万元。

回乡里后,我任乡政府办公室主任一职,和原来的职位属于平级。回来后,我和李士和的工作有进一步的密切起来。

他和我的工作性子相类似,浓缩一个字就是“写”。我们写的东西大体相同,或叫做完全一致,都是些汇报材料、经验材料、年终总结、年初计划、会议纪要、政府报告……之类的官样文章。所以,我们是同僚、同志,也是“笔友”“文友”。只要是领导一张嘴讲话,我们不是动腿就是动笔。还好,两个人一个动腿跑材料,一个动笔写材料,分工明确相辅相成,倒也其乐融融。动笔动腿这两种功能我们都兼具,所以写起来我们用不着精推细敲就能心照不宣,一笔成就了。对于材料,我们真真假假虚虚实实,该完成的必须完成,能推脱的绝不抢时间去完成。但是,我们这种工作作风与态度还有速度把领导坑了,养成一些人懒惰的坏习惯,也坑了自己受苦不小。他们把我们当成了写字的机器,有些材料在限定的时间里用嘴说都说不完,何况一笔一划地写啊?后来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也悟出了一个法则,“糊弄”。结果,糊弄的材料也能糊弄过去,看来,天下没有什么比糊弄更好糊弄的了,就像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一样,不糊弄就违反了客观规律,天理不容!

我们心心相连息息相通互溶互补。我从他身上得到的是坚毅,他诚恳地接受着我的阅历。我比他年长十来岁,他常和我探讨有关孩子们的成长教育等家庭问题,我们无话不说。

一种向往,往往就是收获的开始,没有向往,人生的路也就走到了尽头。正因为如此,他才和我交流,也得到了“教益”。他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先后考上了省重点高中,这让他亦喜亦忧。他那几百元的工资供两个孩子念书,只能是杯水车薪。为了生活计,灵人也得出笨招,李士和夫妻俩承包了某军区农场60多亩稻田,以解决家庭财政之逆差。他用最脏的写字的手,换取最洁净的钱心安理得,虽苦犹甜,值得人们称道。孩子们深知父母的艰难与不易,学习上更加用心刻苦了。孩子们能有这样的心态对待父母和学业,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,也不是苦口婆心所能凑效的。几年后,他们都考上了大学。由此说来,“文人”官人靠务农挣钱看似笨招,其实是高招绝招,总比靠权钱交易要干净得多,文明得多吧。

有人善意地开导他:在机关,你是少有的函授大专生,论能力水平,还是为人德行,混个领导当当还有问题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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