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(1 / 1)

流行的“十等人”中,我排在第四,但我问心无愧,也有目共睹。于是,那个时候我的威信为人如日中天。

1965年5月,大队党支部对团支部进行了一次改组,决定由我担任团支部书记,并得到公社党委的批准。和我同时任大队团支部书记的,还有团山子大队的曲作星,他的家庭成份也是上中农。虽然那时的政治空气布满了春风,但“异己份子”能像鸡毛一样上天还是麟毛风角,我们有了自尊自爱的空间。

团支部书记,是大队的兼职干部,身份仍旧是农民。兼职干部不能再兼职会计了,8队的会计由比我小3岁的董向国接任。好长时期我帮他当会计,不多挣一个工分,还得负责帐目,直到他“独立”为止,我才撤出“殖民地”。

大队的兼职干部不脱离生产劳动,干“公务”由大队记工分,秋后再和生产队算帐。大队没事可做的时候,你就回生产队劳动,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。我的“级别”高了,“地位”却下降了,“声誉”则与日俱增。

60年代的团员是很受人尊重的,可以用“形象高大”来概括,决不夸张。你是团员,用人的部门或单位就高看一眼,同等条件下就优先录用你。换言之,团员是一种荣誉与资格,也是一张亮丽的名片。那时候,没有一个青年不要求进步的,要求入团的申请书随时交给你。每天里都有青年要求和你谈话,许多家长也加入与你的谈话中来。每每这时,我从来都是有求必应,从来不把他们按家庭成份、社会关系区别对待。不到半年的时间,全大队的团员由原来的20几名,发展到了近40名。

“谈话”是一项耗时费力的思想政治工作,组织团员青年开展各项活动却是易如反掌。

或开会,或活动,只要你通知一两个人就行了,然后一个传一个,保准一个不落地准时到会、到场。用不着你用广播大喊大叫的,那咱也没有广播。开会和义务劳动都是在晚上进行的,不占用劳动时间,也没有任何报酬,但每个人有一颗火热的心,去燃烧着每一个人。一群青年人在一起,就是一团不息的篝火,燃烧在今晚,照亮的是明天。

那时候我21岁,还没有处对象,也没有心仪的人。屈指算来,16年前还是旧社会,而封建的习俗依然占据庄稼院的心田,人们最厌恶的就是“品行不端”。男女青年可以在一起“共事”,但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,还有控制你那微妙的眼神,否则就会闹出是非来,一辈子都洗不清的“前科”。所以,我和青年谈话都要带上一个男性的支委,在即不受干扰又很公开的场合下进行。是的,好多团支部书记就因为不加检点而身败名裂,甚至遗臭万年。

等我到一把的年纪了,闲聊的时候还有人取笑:“那时候,你搞几十个女人都不费吹灰之力,他们都追你……”

“那时农村有几个高中生啊?你又是帅哥……”

团支部的工作很多,这完全是我“自找”的,或者说是团员与青年的热情鼓励着我,推动着我,感染着我。我一边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,一边要给新会计充电,还要把我的主业干好,构成了我“双管齐下”的年代。尽管有些透支,但回顾起来还是值得我慰藉的啊。我无愧我的“雄心勃勃”,那是我当时的心声;我无憾我曾经的“野心勃勃”,那是我一路的足音。我有过辉煌,有过令人刮目相看的一页,永远为之骄傲。

1 地道的农民(死里逃生)(3)

1地道的农民(死里逃生)(3)

那时的会计靠算盘吃饭,没有计算器之类的工具可用。小学4年级我们就学珠算了,只不过左耳听右耳冒,什么口诀也记不牢。我只能靠自学打算盘,来解燃眉之急,你想,谁有时间掰你手教啊。还好,仅仅半年的时间吧,在全公社的会计堆里,我便跻身于“铁算盘”的行列中。

1965年初夏,我认识了一个走街串巷买“幂差法珠算”的,我和我们大队的9名会计(其中一名是大队会计曲作明)都买了他的书。这是一本很薄的油印小册子,1套3本,1元2角1套,至今保存完好。

用幂差法在算盘上做乘除法运算,算盘就成了当今的电脑,计算速度奇快无比。比如,9999乘9999,用不了半秒钟就可以得出99980001的结果来,只是它的“原理”对于初中生水平的人很难明白,也就不那么好掌握了。那个人走了,我就成了另外八名会计的老师,后来我也是全公社120多名会计的老师了,时常有人向我“请教”,我也不吝赐教。

在算盘上进行加减运算时,常常会遇到小数减大数的情况。例如,算盘上的钱数是58元3角6分,要从132元5角1分中减去它,你就得在算盘的另一端打上132元5角1分,然后计算。倘若你用的是个小算盘,或者被减数的位数很多,那就麻烦了,你就得先把减数写在纸上,接着清空算盘……然后再计算。

经过思考,我悟出了在算盘上可以“小数减大数”的操作,具体的办法如下:

你把58元3角6分,看作是158元3角6分,(以此类推)这样就可以减去132元5角1分,得25元8角5分。25元8角5分,并不是所要的答案,正确的答案与25元8角5分的和数为100元,那就是75元1角5分。75元1角5分,不用计算了,看看算盘的“空档”就能得出来的,你借的100元,在归回去就是了。到了1966年,这个方法在一个刊物上出现了,叫做“倒刨”,和我的“小数减大数”的原理一模一样。虽然那不是我的专利,但我也为自己骄傲。我骄傲的不仅仅是我也有这个头脑,而是我觉得我12年的寒窗没有白白地付之东流,我还会有更多的奇思妙想。

1965年8月,那是42年前的时光,也许就是我一生最难忘的记忆,我记得它,有两个人更会记得。这比我“小数减大数”,更值得骄傲与欣慰啊。

那年盛暑阴云,暴雨连连,一夜间辽河洪水四溢,辽河滩所有的旧河道都灌满了水。那天我趁中午休息,去还没有淹没的套堤上打柴禾。突然,我发现一老一小要淌过那条旧河道,心里不禁一缩。

那旧河道看上去很窄,但却很陡,滑下去很危险。我边喊他们祖孙俩不要下河,边向他们跑去。还没等我跑到他们跟前,危险就发生了。

那老人背着孙子已经走进水里了,脚下一滑,只露出两个脑袋……

还好,我晚来一步,或者我跑慢一步,就够不到老人的那只胳膊了,两个人就会被水冲走!幸好那孩子也死死地搂住爷爷的腰,才被我一起拉上岸来,但孩子已经喝了几口“老汤”。

他们下水的地方有一条明晃晃的小路,没有水的时候人们都从那里往北走。人走多了,路也“光滑”宽敞,就被祖孙俩认为是一条没有危险的路,就准备从这里去辽河北……他们是外地人,怎么会晓得暗藏的“杀机”啊!

老人一个劲地谢我救命之恩,我没有说什么,带他们走另一条路,淌了三道平缓的水沟,一直送他们到辽河渡口。我没有告诉他们我的名字,尽管一个劲的追问,但他们告诉我祖孙俩是法库县苗家沟的。

等我回来的时候,那三道水沟变宽了,水也深了,我是游泳过来的。

我的水性很好,小时候即使下雨也要去游泳。老师禁止野浴,对于我只当成默默的鼓励与提醒我去游泳。母亲也不那么管我,父亲根本不过问,那时我家的周围处处是水,怎么管我?

说实话,救人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想,更没想起雷锋,只觉得那是人命。

1958年我家在郭家沤麻坑的时候,我还没有上初中,我曾经一个人去辽河“野浴”。游到河中央时,我突然觉得天旋地转,呼吸急促,心里很紧张。我也想到了会淹死,会……。可我不想往回游,害怕一转身就是去了方向,不知道会游到哪里,那样会更糟糕了。我改变仰泳的姿势后,呼吸得到了缓解,游到了对岸。休息了好半天,我才慢慢地往回游。我所以坚持过来,就觉得自己死了妈妈会很伤心的,因为我见过那撕心裂肺的场面,就这么简单,活过来了。那天,在我最危险的时候,我也想有人来救我才好……

这个回忆是我等他们祖孙俩上船了才想起的。现在我还记得,那个五六岁的孩子吓得哭都不敢了,双手始终没有松开爷爷的衣领,真是可怜啊。

柴禾既然没有打成,就有愧于母亲那顿午饭,我是下班后没有吃饭就出来打柴禾的。经过这么一番惊险,我比平时多吃了两碗饭,却两手空空的回家了。母亲也觉得有些奇怪,但没有问我缘由,我也没有说那事,怕她为我担心。因为那次“辽河惊魂”被母亲知道了,是邻居看见我在辽河里挣扎了,告诉母亲好好地管教管教我。

但是,有些事不是母亲能管教得了我的。

也是1965年,正当我春风得意的时候,一股不祥的政治风浪向我袭来。

在一次全大队团员青年的大会上,我带领大家学习了辽宁日报上的一篇文章,以此来增强我们的政治觉悟。这篇文章报道的是北京“三家邨”的内容,读罢,我还做了心得发言。大体是号召大家提高政治敏锐性,关注“文化斗争”的新动向。“文化斗争”是我的提法,不是很准确,但大家都能理解。也许是我过于敏锐了吧,反正我闻到了异常的味道,那是那年的夏秋之交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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