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回门(1 / 1)

傻子才信这种话。

“你放开!”乔薇在他掌心中用力扑腾, 谁知却被他捏得更紧, 活像只任人宰割的麻雀。

想不到她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失去自己的清白……乔薇颇为绝望的想着。不对, 她的清白昨夜就已失去了。

陆慎见她这样不老实,一时坏心发作,在她足底用力戳了下, 不知点着了那个穴位,乔薇只觉酥酥麻麻的, 身子骨都软了。

她当然不再反抗, 只以一双视死如归的眸子愤怒瞪着陆慎。倘若此时钻进她轿中的是个蟊贼, 她恐怕真会落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。然而此刻调戏她的是她丈夫,她就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当回事的。

乔薇只好在心底狠狠痛骂:荒淫!无耻!

陆慎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, 只按住怀中的足弓轻轻揉捏起来,力道不疾不徐,张弛有度,隐约倒叫人觉得非常……舒服。

等这一套功夫做完, 陆慎方将她放开,拍拍她的膝盖道:“如今松缓些了吧?”

乔薇闹了个大红脸,哪还有底气同他抢白,只悄声嘀咕, “谁叫你二话不说就来脱人衣裳的, 昨晚上那样慢吞吞的,这会子动作倒快……”

不过是顺嘴带上一句, 谁知陆慎的脸又黑了,“你嫌我慢?”

呃, 就算他会错了意,那也是夸奖不是么?难道得称他三秒男才高兴?

乔薇还不及解释,就见对面的男人如一条大狗般扑上身来,叼住她耳垂道:“快也有快的做法,你我不如试试。”

这人真是疯了,乔薇怀疑他伤在脑子,否则怎的越发古怪邪僻起来?无奈她的力气比起陆慎那是蚍蜉撼树,怎么也推不开,想出言呵斥也不成,因她的唇已被陆慎牢牢封住。

她怀中的手炉袅袅冒出热气,陆慎的唇却带着微微凉意,这般冷热交织下,弄得乔薇的脸也一阵红一阵白,身子也颤动起来。

她觉得两人此刻的体位很适合作为春宫图的素材。

正闹得没个开交,外头张德忠的声音响起了,“殿下,方才各宫送的贺礼是先放到库房里,还是等您亲自看过后再决定?”

其实这话一半是说给乔薇听的,因那些娘娘们准备的见面礼多是首饰钗环一类,只是张德忠自觉与女主子颇为生疏,不敢多来打搅她。

陆慎不应,张德忠只好近前来,脚步声愈发清晰入耳。

这臭贼,难道想让下人们都来开开眼?乔薇不知从那来的一股勇气,奋力将陆慎推开,自己忙正襟危坐,理好方才被他弄乱的衣裳。

张德忠掀开帘子,就见太子妃一脸肃然,太子殿下倒是意态舒徐,神情颇见玩味,他一个太监不曾经历男女之事,想着莫非又吵架了?似乎也不大像,两人瞧着势成水火,却是你瞪着我我望着你,一刻也分不开呢!

打从太子成亲之后,东宫的气氛就越发古怪了,真叫人猜想不透。

张德忠按捺住心中疑惑,将方才那句问话重复了一遍。

不是什么大事,陆慎便闲闲道:“先放着吧。”

这便是要请太子妃过目的意思。

张德忠知趣的应了声是,放下帘子,随即一脸狐疑的问向同行的侍女,“太子妃在家中时也这般不苟言笑吗?方才对着殿下一句话也不说,倒像是生谁气。”

怎么与传闻中的似乎不太一样。

青竹虽也不曾经历过,不过乔家家风宽和,诸如此类的话本子她在私底下看了不少,心底自然如明镜一般,因谆谆道:“不必理会,主子的事情他们自有主张,瞧着吧,等晚上就会和好如初了。”

张德忠更糊涂了,“怎么说?”

哎呀,东宫的人都这般纯洁么?青竹反不好意思说得太过明白,只含含糊糊道:“就是……床头吵架床尾和呗,有什么可稀奇的。”

张德忠懵懂的点点头,想起适才两人唇边挂着的银丝,似有所悟,忙拉过青竹到一边道:“那太子妃可得节制些,殿下伤重未愈,禁不起这般折腾。”

什么话呀这是!青竹柳眉倒竖,冷哼一声,“谁折腾谁?倒是得劝劝你家殿下适可而止,别整日厮缠小姐不放。”

谁都知道相府嫁女受了委屈,这老仆倒好,竟反过来倒打一耙,她从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。

不过等回到殿中,青竹还是委婉又曲折地将老仆的意思转达了一番,且愤愤道:“太子身边的人也太自作多情了,打量谁多稀罕他们似的!”

虽未明指,不过上梁不正下梁歪,太子想必也是其中一员。

乔薇听罢面上淡淡,“知道了,让他安心,我会有分寸的。”

陆慎就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,他身边的人会这样也不奇怪,至于劝她节制……虽然那档子事不算难受,她也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好么!乔薇想起来就心下暴汗,好像陆慎的贞操折在她手里,她还得对他负责似的——呃,事实好像也不错。毕竟新婚之夜的陆慎看起来就是个生手。

两人回宫已到了晌午,索性连午膳都懒得叫,连中带晚一并用了就是了。乔薇因惦记着张德忠那番话,正踌躇如何委婉地向陆慎提出“节制”的要求,谁知陆慎就先一步正气凛然的起身,“孤今夜在书房安置,夫人早些歇息吧。”

乔薇楞了一下,倒不是惊讶于事情本身,只是奇怪陆慎怎么把她的台词给抢了。

陆慎见她如此,以为舍不得自己离去,因抚摸着乔薇那双皎白柔荑道:“放心,孤并非刻意冷落你,只是黄太医等会儿会来替孤施针,孤不想打搅你。”

虽然不至于鲜血淋漓,光是想想那副景象就觉得背上麻麻刺刺的,乔薇倒有些感激陆慎的体贴,因点点头,“殿下放心去吧。”

陆慎吻吻她的额头,语气黏稠得能滴出蜜糖,“孤何尝不想多陪陪你,只是这病若不早些医好,反而贻害深远,孤还想与你长长久久的厮守下来,少不得生受些罪罢了。”

乔薇肉麻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,明明只是不在她房里睡觉,怎么弄的好似生离死别一般,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明天就要做寡妇了呢!

她也没好意思接口,只斜晖脉脉地望着陆慎,否则无以回报他这番深情。

陆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,临走还唏嘘不已:乔薇看他的模样几乎都痴了,可知一刻都舍不得分离,看来他这病更得早些好起来不可。

乔薇送走这位深情的夫婿,便软软的趴在桌上,原来爱人与被爱都是同样的疲累,陆慎看她的目光越炽热,她就好像良心上有了负担似的——可是她明明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呀!一切的一切都是对方一厢情愿的误会罢了,她好冤!

稍稍偏过头,乔薇就瞥见青竹捧着首饰匣立在旁边,双目含泪,还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,一看便知被触发了情肠。

呃,有必要感动成这样么?

接触到自家小姐投来的谴责的眼神,青竹只好默默将鼻涕眼泪吸回去:人家忍不住嘛!

看多了话本子里的主人公你侬我侬,青竹本来不觉得世间有这样热烈丰沛的情感,可代入到自家两位主子身上,就出奇的合乎情理了。果然还是得俊男美女来演才更值得信服。

又是一个自我攻略的傻姑娘,乔薇忍不住扶额,也无力为她指点迷津,她自己的脑子就够乱了——都怪陆慎成天情呀爱的挂在嘴边,弄得她也跟着黏黏糊糊起来。

乔薇因让她将首饰盒端过来,陆慎的意思是让她收着,不过乔薇当然没抠门到全部占为己有,日后迎来送往的回礼也可从这里头挑呢,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。

在丞相府住了将近年余,乔薇多少有了点辨识的眼光,其中成色最好的一对镯子是韩贵妃送的,碧莹莹的不染半点杂质,可见价值不菲,与之相比,其余的都算寻常。

礼物没什么稀奇,不过令她再一次看清了宫内的局势:这么多年来,韩贵妃竟没有一个可供匹敌的对手,可知此人绝不简单,日后她若站在陆慎这边,少不了会被韩氏针对——算了,兵来将挡、水来土掩罢。

乔薇命青竹将东西收起,自己且洗漱了宽衣就寝,许是因为劳碌了一天的缘故,这一夜睡得十分之好,而陆慎也遵照约定没来扰她——听说施针的时候也是颇为痛苦的,不知他受不受得住,乔薇迷迷糊糊想着。

新婚第三日是回门之期,有了昨天的教训,乔薇再不敢延误,老早就让青竹将她唤醒——太后那里可以当成自家人不予计较,出宫一趟却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,乔薇可不想让自己沦为娘家的笑柄。

谁知颇为凑巧的,她刚穿戴好来到厅中,就看到陆慎也是一身便服,整整齐齐的出现在眼前。

两人冥冥中仿佛遵循着同一步调。

这下又要让他觉得心有灵犀了。乔薇没好意思的低下头,讪讪道:“殿下今日起得倒早。”

陆慎微微一笑,“女婿见老丈人,可不敢误了时辰。”

这小油嘴,随便一句话都能被他弄得跟邀功一般。乔薇心道父亲见了这样浮夸高调的太子怕是会不喜——不过他喜不喜都无关大局,乔相的天平只忠于皇帝,其余皇子如何相争,与他并不相干。

所以陆慎讨好她对自己的前途并无帮助,他也并非不晓得这点,对于乔薇的好可知是发作内心的——正因如此,乔薇才免不了时时愧怍,这恼人的良心!

简单用了早膳,夫妇俩便备车前往丞相府。

出门时,天边刚刚露出晨曦的微光,可当见到相府的大门后,日头早已朗朗当空照了。马车上的徽记引得行人纷纷侧目,陆慎理也不理,搀扶着妻子步上台阶。

重回故地,乔薇心内感触良多,那个时候相府对她同样陌生,如今瞧来却觉得熟悉又恍惚,仿佛她已在此住了十年。

乔夫人看见女儿的刹那眼泪险险夺眶而出,又怕被下人们瞧见不美,生生忍回去。

乔薇则仍和出阁前一般,对着母亲便要撒娇撒痴地闹腾,直揉得娘的衣裳走了样,乔夫人才板起脸命青竹将人拉开,一壁加以斥责道:“做了太子妃就要有太子妃的模样,谁像你这般死蛇烂鳝的,坐也没个正形!”

乔薇扁了扁嘴,“规矩是摆给外人看的,自家人何必约束?”

乔夫人以手戳她的额头,简直恨铁不成钢,“胡闹!你在太子面前也是这般?”

在家的时候只恨不能多宠女儿,如今乔夫人反而后悔从前该少疼她些,一入宫门深似海,她这样倒三不着两,岂不是人人都能欺到头上?男人家不必说,个个三心二意,指望太子是不成的,还是得自己立得起来。

乔薇本想好好同母亲拉一拉家常,谁知迎来的却是这样一番大道理,只得洗耳恭听。却不知乔夫人越说越离谱,简直把满肚子的育儿经和御夫术都搬出来了,乔薇真想大吼一句:她巴不得陆慎对她不管不顾呢,如今倒跟连体婴似的,拆都拆不开,度蜜月也没这般热乎吧?

乔夫人训完了闺女,冷不丁冒出一句,“有消息了没?”

乔薇愣了愣,继而才意识到乔夫人话中之意,脸上不禁飞起红霞,“娘,您胡说什么呢!怎可能这样快?况且这种事迟一两年也无妨。”

她可不想刚嫁了人就成为孩子他妈,那多累啊。

乔夫人不以为然,“那怎么成?就是该抓紧些,你以为你有多少机会?”

乔薇从她忧心忡忡的眉宇间领悟到另一重含义:乔夫人担心陆慎会撑不住这一关,一旦去了,乔薇就成了无根之木,后半生孤苦飘零;若能尽快有个孩子,也算是有了依靠,即便日后陆慎真有不测,她也不至于无枝可依。

总归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,乔薇无从指责,唯有搂着母亲的肩膀道:“娘,您放心,殿下他已经好多了。”

想出几个有力的证据,又补充道:“他能吃,能喝,能睡,比我还有气力呢!”

额,好像说陆慎是猪。

乔夫人不满的瞪她一眼,继而话锋轻飘飘一转,“圆房的时候呢?可能令你满意?”

“娘!”乔薇叫道,脸上几乎能滴出血来。她真想不通,明明做姑娘的时候乔夫人是从来不会和她探讨这种话题的,怎么一旦嫁了人就变得开放起来了呢?还是说这个社会普遍的认知就是如此?

“有什么可害臊的,”乔夫人的脸色就十分自然,“这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呢。若是那一味粗暴只知自己享受的,这种人利欲熏心,势必不能依靠;若是那软绵绵没有半丝气力的,大约是从胎里带出的不足之症,可知寿数难以长久;唯有力量足够却又极尽温柔款段之人,才是值得交心的夫婿,跟了他也不会吃苦的。”

细想起来居然颇有道理,乔薇听得心悦诚服,当然乔夫人这辈子也只嫁了老爹一个,不可能到处试验,她所得来的经验必然出自前人的历代相传——因此也就愈发可信。

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。

乔薇原本被乔夫人冗长乏味的训诫闹得头疼,如今却来了点兴趣,正要问问她还有何辨识贤愚的诀窍,忽听外头叩门声响起,许是有人造访。

乔夫人极有分寸,这种母女密谈自然得私底下悄悄的说,下人们老早就被打发出去了,乔薇只好自己上前开门。

谁知才掀开门闩,就看到陆慎冷若冰霜的立在廊下,先是彬彬有礼的向乔夫人欠了欠身,接着就迅速将乔薇拽出来。

乔薇敏锐的感知到男人周遭的低气压,猜想方才的谈话定然被他听去了,只不知从哪一段开始听的,该不会是守寡那节罢?

想到此处,乔薇难免有些惴惴,毕竟乔夫人教给她的是明哲保身的宗旨——她自己也是这般想的。不过在当事人听来,难免觉得她这个妻子没心肝,才嫁来三天就操心起丈夫的身后事。

待要试图融洽气氛,陆慎缓缓开口了,却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一件事。

他紧盯着乔薇,几乎要在她光洁的脸庞上凿出个洞来,“方才话里的三种男人,你觉得我是哪一种?温柔的、粗暴的,有气力的、还是没气力的?”

亲,你就为了这个专程来找人对质啊?乔薇不觉舒了口气,无论如何,这种没营养的话题总归容易打发,她轻松的将皮球踢回去,“殿下觉得自己是哪一种?”

陆慎本就阴云密布的脸上更显沉郁,他冷哼一声,“你是在嘲讽孤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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